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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是夏季的第三个节气,也是一年中农事最繁忙的时节。“芒”指麦类作物的收获,“种”指谷黍类作物的播种。田间地头,农民一边辛勤耕种,一边分享丰收的喜悦。今年的芒种是6月5日(农历四月二十九)。芒种时节,民间有“安苗”、饯花神、打泥巴仗等习俗。

芒种“安苗”

“安苗”是皖南的农事习俗,始于明初。每到芒种时节,种完水稻,为祈求秋天有个好收成,各地都要举行安苗祭祀活动。家家户户用新麦面蒸安苗包,把面捏成五谷六畜、瓜果蔬菜等形状,并用蔬菜汁染色,作为祭祀供品,祈求风调雨顺,人寿年丰。

饯花神

芒种时节,百花开始凋零。民间多在芒种日举行祭祀花神仪式,饯送花神归位,盼望来年再次相会。《红楼梦》第二十七回:“凡交芒种节的这日,都要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言芒种一过便是夏日了,众花皆卸,花神退位,须要饯行。然闺中更兴这件风俗,所以大观园中之人都早起来了。那些女孩子们,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绫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系了。每一棵树,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事物。满园里绣带飘飖,花枝招展;更兼这些人打扮的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

打泥巴仗

贵州黎平一带的侗族青年男女,每年芒种前后都要“打泥巴仗”。当天,新婚夫妇由要好的男女青年陪同,集体插秧,边插秧边打闹,互扔泥巴。活动结束后,身上泥巴最多的,就是最受欢迎的人。干完活,也玩累了,大家还会一起到河边溪旁,边清洗边打水仗。

苗安心安天下安

芒种是一挂爆竹,随着阳光噼噼啪啪一路撵过来。农人们忙着插秧抢种,日夜奋战,一鼓作气,抢着在芒种时节将秧苗插进田里。吭哧吭哧流完汗,盖着一片阳光,伸展四肢躺在一片热土上,望着随风起伏的秧苗,农人们似乎看到了秋收的盛景:稻谷堆满仓,全家喜洋洋。一年的日子总算可以安心了,必须隆重纪念一番。

安苗节,就这样诞生了。

安苗节流行于安徽绩溪一带,当地有一首流传久远的民谣:“芒种端午前,点火夜种田。种田种得苦,图过安苗福。”芒种后,全村水稻栽插完毕、稻禾长势初定时,由村中长老择一个龙(辰)日或虎(寅)日举办安苗节。

庄户人对稼穑之事总是心怀敬畏,安苗节自然要敬神祈愿。而这神便是“汪公”。汪公是徽州人敬仰的汪氏先祖、越国公汪华。隋末天下大乱,汪华起兵,攻下歙州、宣州、杭州、饶州、睦州、婺州六州,建立吴国,自称吴王,实施仁政。在群雄争霸、战火纷飞的年代,吴国境内百姓却能安居乐业。唐朝建立后,汪华审时度势,主动放弃王位,率土归唐。唐高祖李渊封其为越国公,总管六州军政。唐太宗李世民又授其忠武大将军,参掌禁军大权。汪公逝后,唐太宗赐谥忠烈,准予建庙祭奠。由于汪公造福一方,深得百姓爱戴,徽州百姓将其奉为守护当地水土的神明。

安苗节那日早晨,村民在村前空场或河滩设祭坛,将庙中的汪公神像请上祭台。祭台前摆香案,置香炉、烛台,供村民祭拜。祭台周围插旗幡,除常备的锦缎三角彩旗外,还有节前用绵纸制成的方形大旗,上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墨字一丝不苟,端庄醒目,那是庄户人最庄严的大愿。

下午日头西斜,“汪公”巡田看稻。铜锣、旌旗开道,有长者一手提盛“圣水”的木桶,一手持柳条蘸水,一路泼洒在地上,象征“圣水”对土地的滋润。篾扎纸糊的“汪公”坐在轿上,头顶万民伞,由四人抬行,端着香烛、祭文的汪家族人紧随其后。此后还有木刻的三牲祭品、作为贡品的安苗包、迎风招展的各色旌旗以及装有新苗的秧苗船,最后是乐队、表演队。旌旗猎猎,锣鼓铿锵,浩荡的看稻队伍巡游到村辖每一处田畈。年长者根据稻禾长势优劣,给田块分别插上红、绿、黄小彩旗,以示褒贬,最后洒“圣水”,以示安抚、呵护那些静静生长的秧苗。次日,被插黄旗的田主要到祠堂向族长说明缘由及补救措施。安苗节的“汪公看稻”,实质上相当于现代的农业大检查。

看稻结束后,“汪公”被请回庙前,一场盛大的狂欢开始了:锣鼓唢呐、大镲小镲,所有的乐声在风中激响;挥舞的手臂、鼓动的腮帮、踩踏的脚板,所有的律动按同一节奏起伏。青壮年披红挂彩,舞龙舞狮舞旱船,个个胸怀起伏,迸发出一股原始的野性;孩子们摇晃着膀子,挤着缝隙站在围观人群前面;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路边,下巴颏一翘一翘,张着嘴,笑得前仰后合;鸡们狗们家畜们也欢腾起来,叫着追着闹着……

农妇们也没闲着。一大早,姑娘媳妇婆婆就聚在一起做包做粿,谈笑间,祈求风调雨顺,田禾茁壮,五谷丰登。安苗包以面粉或米粉为皮,笋子、腊肉、豆干、雪菜为馅。包子的褶子不同,称呼不同,寓意也不同:捏八个褶,叫半月包,寓意兴旺发达;捏十二个褶,叫串花包,表示一年十二月,月月顺遂平安。安苗粿用艾草汁将粉皮染成绿色。有的做成大大小小的子孙粿,寓意家族人丁兴旺,后继有人;有的用模具印上各种吉祥的图案;手巧的农妇还蒸制出五谷六禽、瓜果菜蔬等形状的面品。做出的安苗包、安苗粿一来作敬神供祖的供品,二来当午餐邻里相互品尝。紧张繁忙的一项大事完成了,忙碌的村民终于可以歇口气了,于是放开肚皮吃啊,从村头吃到村尾,从东家吃到西家,个个吃得肚皮滚圆。一笼笼安苗包、一颗颗安苗粿,艾香、豆香、肉香在唇齿间起起伏伏,是温润厚朴的烟火气,也是苗安心安的喜气。

淳朴的乡民将祭祀神灵、缅怀先祖与祈愿风调雨顺、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结合起来,让农耕文明在历史的流淌中熠熠生辉。

苗安心安天下安。庄稼,是庄户人的命根,也是家国天下。芒种安苗,是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喜悦,也是关乎国泰民安的美好祈愿。 (胡静

芒种芒种 连收带种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芒种时,农家迎来一年中最繁忙的时节。芒种一到,夏熟作物要收割,夏播秋熟作物要播种、移栽,春播的庄稼要管理,农家由此进入“夏收、夏种、夏管”的三夏大忙季。此时,农人起早摸黑,像陀螺一般在自己的田地里劳作忙碌。因为忙,民间也称芒种为“忙种”,农谚有云:“芒种芒种,连收带种。”

收割、采摘、播种,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对农人来说,芒种节气都涨满了对生活的热望,一年中最早的收获季马上到来了。在北国,麦地里麦香醉人。在江南水乡,一望无际的早稻如一条厚实的毯子慢慢由绿变黄,丰收的喜悦在蛙声一片中弥漫。时光在雨水的氤氲里慢慢伸展,星罗棋布的水田里,早稻已熟,一垄垄的黄,金灿灿的。山际的土丘上,瓜果散发出清香。而那一片片春播的作物,因了充沛的阳光和雨水,正贪婪地生长。蝉也开始鸣唱了,“知了知了”的声音,填满乡间的每一个角落。

芒种时节,四野活力升腾。连那些体弱的人、怠惰的人,也在盛夏即将到来、大地孕育新生的气势中觉醒。人们分享收获的喜悦,盘点着收成后的分配计划。怎么开销,添置什么,要还谁家的人情,那些生活的零碎和细节在心头奔腾跳跃,如暖阳,燃起火样的热情。

芒种来,农事忙。乡村处处是农忙的景象。记得小时候,每到芒种时节,老家不远处海塘线上那一长列木麻黄树便愈发高大,一如乡民们坚忍的身影,不分晨昏,在田间地头摹画生活的线谱。父母成天泡在田地里,与时光争胜,翻耕、拔草、施肥,又为收割早稻准备好各样农具:镰刀、稻架、打稻机、晒席、风车……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有阵前将军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气度,等时机一到,就可大举向广袤的田野挺进,开镰、收割,绝不辜负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要说时机,多选在学校放农忙假之际。乡村学校紧挨田地,离农家最近,最接地气,开门就是成片的庄稼。对于孩童来说,放农忙假也是开心的日子。尽管要参与家里割稻、担稻、打稻、晒谷等各个环节,有做不完的事,但还有大把的时间可自由挥洒。老师们也多是土生土长的农家人,家里有田地,这时节也要放下教鞭,变回地道的种田汉。

假期里,最期待的是在田间劳作时家人送来的“接力”,即介于两顿正餐之间的佐餐。那“接力”一般在下午三四点钟送来,正是体乏力竭的时候,吃了可以补充体力。“接力”多为汤糕、炒面或其他点心,佐料多,味道好,实是美味佳肴。家境好点的,还会配有汽水、啤酒等饮料。送“接力”的,多是留守家里的主妇,或者中途专门回去煮食的。她们是为犒劳田地里辛苦劳作的丈夫,而我们小孩子,更乐得分一杯羹。

芒种是种与收相交的一个时间节点。民谚说:“芒种不种,再种无用。”所以,在江南,等收获完早稻,农人又得忙着种晚稻了。“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说的就是这个景象。从夏收立马转为夏播,收获的是快乐,播种的是希望。我们也紧随着大人即刻转换频道,耕田、拔秧、插秧,一个不落下。耕田时,大人牵着牛,牛拉着犁,我们跟在后面,在犁翻出的泥块里捉泥鳅黄鳝,或带一群家养的小鸭子,任它们跟在后面“啄啄啄”吃食。拔秧相对枯燥一些,坐在一个独脚的凳子上,戴一顶硕大的箬笠,把秧苗一丛丛连根拔起,用稻草绳一捆捆系好。而插秧却是一门倒退的艺术,人要倒着走,边走边插,像书家的笔尖落在宣纸上,须不偏不倚才好。

现在,农村的学校早已取消了农忙假,耕作方式也越来越多地借助于机械,不再像以前那么辛苦。即便生在农村的孩子,也少有和父母亲人一起在田地里摸爬滚打的乐趣了。这些年,父亲和母亲仍然守着家里的那几分稻田。“稻子收割好了吗?要我来帮忙吗?”每到芒种时节,每当我想起老家那块稻田时,我就打电话过去。父母在那头说:“稻子已割了,谷也晒好了,你不用来,就安心工作吧。”每每此际,想到父母古稀之年仍这般辛苦,我多少有些无颜以对,而儿时芒种合家劳作、满满欢愉的场景又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徐晓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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