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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醒了茶山。谷雨,润泽了芽尖。苏醒的茶山逐渐冒出一个个、一排排、一山山的芽尖。芽尖柔柔的,嫩嫩的,仿佛是一双双小手,召唤着我一步步奔向万亩茶山。

湖南常德是茶乡,有着千年种茶史,曾是茶马古道所经之处。常德的桃源出好茶,西晋《荆州土地志》记载:“武陵七县通出茶,最好。”桃源属其一。又有“桃源山野遍栽茶,所产皆上品”之说,桃源茶被载入史册。

桃源茶,多产自桃源县的茶庵铺镇。茶庵铺,因古时有“九里茶庄”“百尼茶庵”等多处茶铺而得名。它自古为荆楚通往云贵川的门户,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茶马古道、五尺驿道遗迹尚存。如今,全镇种茶面积近8万亩,一半以上的农民从事与茶叶有关的工作。

这片古老的茶园,迎接了千年的春风吹拂,一年年在春风里、谷雨中苏醒,给大地呈上新鲜嫩芽的绿。一道道茶垄纵横交错,如同写在大地上长长短短的诗行,将春天的茶山染得绿意盎然,诗情蓬勃。

在这首春天的诗歌里,采茶女是灵动的乐符。她们背着竹篓,轻巧地采摘着茶树上鲜嫩的芽叶,再轻轻地将一片片芽叶放在竹篓里。竹篓里,是薄薄一层浅绿色的芽叶,每一片芽叶都有足够的空间舒展,不至于被紧压而破碎。

采茶颇有讲究。采摘时,需要选择整齐、新鲜、茎叶交错的芽叶。不能用指甲掐,更不能用剪刀剪,需要手指轻捻茶芽,升上拔起,这样才能确保芽叶完整。要不然,芽叶残缺,会影响茶叶的品相。

当地还有采茶歌,年轻的采茶女亮嗓而歌:

三月阳春茶发芽,

阿妹背篓来采茶。

腰抹围裙头插茶,

一直采到日西斜……

清亮的歌声如长翅的精灵,在茶园里飘飞,衔着一缕缕阳光,亲吻着一片片茶叶,整个茶山似乎都暖了起来。

走进茶厂,一缕缕茶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清香里,还夹着不远处吹来的油菜花、桃花的味道。

新采的芽叶被送进炒茶工厂,品茶的人,等待着品尝第一口春茶。

在等待的时间里,不妨去当地的茶博馆看看。茶博馆分为展示区与体验区。在展示区,陈列着近百年来茶农制茶的水车、揉茶机等老物件。那些老物件,大多是从当地茶农家收集过来的。不同年代的揉茶机静静地陈列一排,如同一本无声的日历,述说着茶庵铺悠久的制茶历史。在茶博馆,最有趣的便是找一两个当地茶农,听他们讲述老物件背后的故事。他们还能从老物件留下的岁月痕迹里辨认出,哪件曾是自己的爷爷使用过的。

在体验区,游客可以使用传统的制茶工具制茶。采摘的一芽一叶,经杀青、揉捻、理条等手法,逐渐成为色泽墨绿油润的新茶。体验手工制茶,体会老一辈制茶人的艰辛,也体会生活如茶的哲理。那艰辛,那哲理,也如同春茶带给我们的口感——微苦中有着绵长的回甘。

来,请喝一口提神醒目的春茶,把对生活的感悟,也融于一杯清亮的茶汤里,一并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