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春初的阳光暖和慵懒,我驱车从桂平前往贵港覃塘。一路上身边人不断地唠叨:“人家都是夏天冲着看荷花去覃塘的,哪有人这个时候去?看残荷吗?”在闹市人海中待久了,不觉把光阴过成了疾风劲雨、电闪雷鸣,管它“翠减红衰愁杀人”,管它“菡萏香销翠叶残”,我只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车子从喧腾的广昆高速公路拐进304国道,行驶数十公里,再辗转金港大道穿行数公里,窗外一晃而过的澄碧洇进眼里,精神不觉为之一振。岭南四季不分明,冬天也暖和,窗外的丘陵山岭依然葱绿翠碧,一点没有北方水瘦山寒的萧瑟况味。拐过一个又一个村庄,覃塘到了。
像骤然跌入世外幽境,久久讶异、陶然、沉迷。一股带着淡淡泥土芬芳的气息断断续续飘过来。天空湛蓝、高远,像被水洗过似的干净,尘埃、世俗、喧嚣都被抛到天空之外,心中瞬间澄明起来。
远处起伏的山坡、蜿蜒的龙凤江和村庄里一幢幢白色楼房仿佛与蓝天缝合,天衣无缝。近处一马平川,几千亩荷塘铅华退尽,收敛了曾经的绰约风姿。所有绚丽被时间掩埋在一泓泓绿波之下,留下一支支残荷在微风中舞动,尽显“荷尽已无擎雨盖”的傲骨和凛然。
走近荷塘,凝视着逆风摇曳的残荷,想象着夏日里它们用酡红的笑颜摇曳出世人迷恋的绰约风姿,如今它们躯干倒伏,叶片枯焦卷缩,却以其深埋地下的莲藕孕育新的生命,展示顽强的精神,将大自然的神话晾晒于天地间。
三三两两的村民在塘中挖莲藕,有游客带着孩子下塘感受挖藕乐趣。突然,一阵欢笑声传来,带着惊喜。我们走过去,只见两个孩子从莲塘下的淤泥抠出几条大大的莲藕,用清水洗干净,藕皮虾肉色,藕身粗短、略扁圆。这就是闻名遐迩的覃塘莲藕了。覃塘种植莲藕已有1000多年历史,所产莲藕肉厚、色泽透亮、藕丝少,鲜藕甜香,煮食粉而无渣,深受岭南人喜爱。当地有民谚:“陆川猪,北流鱼,贵县(即今贵港)莲藕,高州番薯。”
另一边的池塘里,睡莲大概嗅到了岭南春来早的味道,率先从梦中醒来,嫩生生的新叶霸气地铺在还有点冷的水面上。睡莲花就像娇羞的大姑娘,扭扭捏捏地从闺阁探出头来,先是用头巾把脸遮住,然后趁你不注意,悄悄地张开笑脸。睡莲花不多,但每一朵都艳艳地极尽生长之能事,淡紫、深紫、全紫,缀在鲜嫩的碧绿盘上,煞是美丽。
穿过荷塘区,走进荷美覃塘·湖美四季田园综合体,这里和荷塘有着不一样的人间烟火。蔬菜大棚里,当季的、反季节的蔬菜瓜果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畦畦青菜绿油油、水灵灵地生长,黄瓜顶花带刺,西红柿粉里透红,白皮大冬瓜如一个憨厚的老大哥,带领全棚瓜果可劲儿地长……乡村振兴的成果与覃塘的青山绿水共同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覃塘街道交通地理条件优越,农业生态资源丰富,处于大型水库平龙水库灌区,龙凤江蜿蜒而过,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在推进乡村振兴工作中,当地把街道内的姚山村、龙凤村规划建设为荷美覃塘·湖美四季田园综合体。项目依托“荷美覃塘”品牌,拓展覃塘“荷”产业,以生态旅游和大众休闲娱乐为核心功能,集旅游、度假、研学、生态、产业于一体。
我多想变成覃塘的一枝荷、一棵菜、一株草、一粒种子、一节莲藕,静静地守候龙凤江边的美丽田园。早晨掬一缕清风拂面,夜晚数满天星光,看灯火流萤,听田里虫鸣啾啾,抑或荷锄而来,到菜地里松松土、搭搭架、摘点小菜,把人间的烟火过成一首诗。但我不能,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到此洗心的过客。
带着满满的眷恋踏上归程,身后的村庄正奏起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乡村振兴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