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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前,雨水总是如约而至。细细密密的雨丝像是银线,绣着人间的锦绣春天。山野在湿润中苏醒时,一丛丛青翠野菜争先恐后地钻出地面,在田间地头、房前屋后疯长。这是春天写在大地上的一封封来信,告诉大家,清明快要到了,可以开始做青团了。

关于清明,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顶流”小吃青团。各地的传统手作青团大多是用艾草做的,清新鲜嫩,略带一点点苦,仿佛是春寒的烙印,但也有一些地方用的是鼠曲草,口感更为绵软。在我的故乡浙江台州,人们用“青”来称呼鼠曲草。由它制作的美味青团,还有个专门的名字叫“青餣”。“餣”是古字,音同叶,字典里是糕饼的意思,或许过于生僻难写,现在已经不大常见,但却在乡音里鲜活如初。

因为青团的美味,“摘青”成为台州人清明节前的重要活动。这种名叫“青”的野菜往往成片成片地顶着细密的白色绒毛钻出地面,一丛丛在田间地头疯长,枝叶青绿油嫩,有的迫不及待吐露一蓬蓬星点花蕾,像是戴上了鹅黄帽子。“青”最多的地方,通常是菜园田间,还有柑橘、杨梅树下,因其土质疏松、肥沃。

采摘的时候,要注意只摘鲜嫩的顶部。掐断茎秆时,会有青涩的汁液渗出,在指尖染上青汁。竹篮渐渐蓄起春色,用不了多久,就能满载而归。最好的“青”是未吐蕾的,白色绒毛下那一丛丛嫩绿的叶芽。如果带点鹅黄花蕾也是可以的,毕竟茎叶还是嫩,纤维也少。小心采摘,注意留下茎和根部,过段时间,它依旧可以继续抽芽生长。如果老得已经开花结果飘絮,茎已变硬,就不适合做青团了,太影响口味。而且,要格外注意另一种外形极其类似的“冒牌货”,其叶片更为狭长,绒毛偏灰,花小,呈灰褐色,这就相当考验采摘者的经验了。

摘青回家,精心挑选之后用水淘洗干净。在锅中烧开水后放入,焯水两三分钟,即可捞出沥干。如果想要青团有更鲜艳的青绿颜色,可以加点小苏打。如果不加,颜色则是温和的黄绿色。鲜嫩的茎叶甚至无须切碎,直接拌入糯米粉,加水和面,即可搓揉成绿色面团。

青团有甜咸两种。甜的以红糖或豆沙为馅,咸的用当季春笋、豆腐干、香菇、肉丁等混合爆炒成馅。包青团时手上要抹点油,不粘手,也可以让青团更光亮。揪下一小团面,搓成圆,捏成碗状,舀入馅料后封口,最后垫上纱布或者菜叶上蒸笼。为了区别不同口味的青团,可以在外形上稍作区别,留一个小尖头,或者用筷子戳一个圆点做标记。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炊烟与雾气在瓦檐上缠绕,氤氲着对美味的期待。包好的青团上锅蒸十几分钟后,便可以出笼了。揭开盖子,珠圆玉润的青团排列整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外皮软糯有嚼劲,内里满满的馅料,一颗颗小小的青团,包裹着一整片土地酝酿的春天。

青团放凉了也好吃,更有嚼劲。揉透了的青团是不会硬的,糯叽叽的口感。清明时,台州人还有一大家人一起祭祖、聚会的习俗。走在路上,随手摘青,然后一起做青团、聚餐。这既是传统,也是传承。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几个孩子正跟着大人学捏青团。他们的手指还不甚灵巧,但笑声已染上草木清香。逝去的亲人不会再回来,但这青青春草却能每年按时应约。春风掠过新坟旧冢,将那些青团化作信使,在生死之间传递着永恒的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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