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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国道302,驱车去阿尔山,今年会遇见不一样的风景。

阿尔山在2024年的开年里美成画。不冻河上水汽氤氲,牛群散落。它们蹚着没膝的水,低头吃飘浮的水草。靠近河流的树木披挂整齐,银甲亮盔。远山穿上白袍子,近草覆盖白被子。大野素净,蓝天清冷。

内蒙古阿尔山黄羊

公路两边,草原上,林缘处,缓坡间,出现一些精灵。

那是远道而来的黄羊。

上万只野生黄羊在这个冬季,出现在阿尔山。

先是边境线,再是几公里、十几公里外的阿尔山至满族屯疏林草原段的302国道两边,再向南、向南,黄羊一路迁徙,浩浩荡荡,漫山遍野。

在阿尔山市五岔沟林业局海力斯台林场,大概十公里的范围里,游荡着两大群黄羊。今年雪大,来的黄羊多。有人说,雪太大了,风把雪攒了堆,黄羊踩着雪堆一蹦就越过了国境线的围栏,这边草高,在雪里冒头,把黄羊给馋过来了。还有人说,成群的黄羊是从冰封的河面过来的。都是猜测,反正,大群黄羊过境了。20年前,曾有过上万只黄羊来到阿尔山,之后的岁月里,每年只有几百上千只黄羊越冰而来。阿尔山口岸往北十几公里就是蒙古草原,小股的黄羊部队从界河哈拉哈河试探着过境。牧人们说,看样子今年对面闹了白灾,大雪把草都掩埋了,黄羊这是饿急眼了。没关系,阿尔山草好啊,大雪盖不住水草丰美,白狼、五岔沟,几十公里的边防线上,全是散落的黄羊。它们一路向南,逐草而食,有的到了索伦一带,胆大的还进了林区人家的院子。黄羊大小和狍子差不多,背上黄色的绒毛向腹部渐变成白色,打量人的时候,眼珠黝黑。黄羊跑起来也像狍子,虽然不能像狍子那样在枝攀叶连的森林里四蹄腾空、爬高蹿低,但在草原上,善奔跑、速度快是一样的。不用说游人,连当地居民都争着出来看这些可爱的小精灵,20年没见这样成群结队的黄羊了。

这些草原上的生灵们到了大兴安岭的山峦,不适应林区的高山和森林,也不在草甸子里、沼泽地里停留,而是在阳坡少林的缓坡上觅食,饥肠辘辘。胆大的黄羊涌到了路上,几十只上百只一伙。车辆来了,它们成群奔跑,把白色屁股上毛茸茸的心形花纹给人看。有的前低后高地一个起跳,就越过隔离带蹿到对面公路,再惊慌地跳回来,更多的跑着跑着就跑回到路边的山坡上。

林草部门加大了保护力度,向人们宣传这是受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工作人员开着皮卡车,沿着黄羊出没地带巡护。居民们拿出过冬的饲草,放在路边、坡上,把食盐一袋袋倒进雪地里,玉米料沿途撒了一溜溜。黄羊好像吃不惯“加餐”。它们依然在雪地里寻寻觅觅,散落着,一路向南。

阿尔山地处大兴安岭西南麓,西连蒙古国,边境线长近百公里。这里有湿地、温泉、石塘林等各种景观,70多万公顷的土地上,生长着七成的林地,多为寒温带针阔叶混交林,白桦、落叶松、樟子松、蒙古栎、黑桦和爬地松漫山遍野。夏季,柳兰、野芍药、地榆、麻花头等野花盛开;秋天,稠李子、山丁子、刺玫果等野果满树。近年来,阿尔山市生态环境越来越好,野生动物种群数量不断增加。冬天,大地入眠,找不到食物的狍子、犴等偶尔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夏天有人看见过小群的遗留下来的黄羊。今年,在群山深处的大片麦地里,在散生着树木的阳坡,在刮着白毛风的苍苍茫茫的雪里,一群群黄羊成了摄影爱好者的新宠。

黄羊警醒,胆小,听见无人机的嗡嗡声,炸了群,飞速散开。狍子、猞猁也在林缘的雪地里追逐。白桦林、落叶松林都肃穆洁白,红毛柳顶着红色的枝条,是阿尔山雪野里唯一的彩色点缀。一只犴赶过来,两条前腿跪在地上,一口口舔食雪地里的食盐。远山,白雪,深灰色的犴,星星点点的黄羊,成了黄昏雪野里的一幅画。

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里,黄羊的生存受到挑战,尤其是老弱病残的那些。山坡上,树林里,有时能看见死去的黄羊,瘦而羸弱。

跟着黄羊来了十三四只秃鹫、五六只金雕,这是辛劳的摄影人发现的。摄影人穿着皮裤毡疙瘩,追着羊群走,秃鹫和金雕也跟着两大群黄羊走,在羊群上空盘旋。哪儿有疾射而下的身影,就是哪儿又有黄羊遭难了。金雕吃活物,在黄羊咽气前下手。秃鹫吃腐食,守在一旁等着。护林员说,还有狼群跟着黄羊走,他们看见了狼粪。

公路两旁,树叶落尽,枝条疏阔,广袤的黑土地和丘陵草原被白雪覆盖,荒草与河滩被盖住了,远山披上了雪被,一切都在漫长的蛰伏里休养生息。

红毛柳顶着一树暗红,点缀在九曲洮儿河两岸。

黑色的秃鹫和灰白相间的金雕在雪野里投下暗影。

精灵一样的黄羊在雪地上散落。

兴安盟首列年俗列车咣当咣当地打破了宁静,开进了林海雪原。人们开发了打卡野生黄羊旅游线路,带领天南地北的游客开启“遇百年奇观、穿千里雪原、看万只黄羊”的风雪之旅。

这个季节正是黄羊交配期,春天4月份左右下羔,那也正是黄羊沿着迁徙路线回去的时节。那时候,青草从雪地里钻出嫩芽,红毛柳红得耀眼,洮儿河的冰层淅淅沥沥地解冻,阿尔山又将迎来百花盛开的夏季。

一位摄影师发了张黄羊顶着黑角伫立雪野回眸的照片,文字是:让我们期待,黄羊平安回家。让我们祝福,明年有更多黄羊来阿尔山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