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文祥

老挝宛如一个遗落的天堂，沉寂而与众不同。这里拥有原始的生态系统、完整的文化以及友善的民众。老挝的闲适、淳朴、简单的传统文化浸透国家肌体，不仅表现在对绿色自然环境的爱护上，还体现于对国民幸福感、历史文化和生态旅行的朴素推动中。

体验悠闲旧时光

踏上老挝的土地，游人会发现生活的步伐一下子就慢了下来。老挝的人，老挝的交通工具，还有老挝人的生活方式，都显得慢慢悠悠。这种懒洋洋的河畔生活甚至在首都万象依然故我，着实令人难以置信。万象沿着湄公河而建，与泰国隔岸相望，虽然不大，异域气息甚浓。满城的椰子树、香蕉树、槟榔树、龙眼树等高矮植物交错生长，相映成趣。一座座镀金的庙宇和宝塔肃然而立，掩映在绿树和花卉丛中，散发着亘古永恒的气息。老挝人的住处，多是用几根长柱支撑起来的木楼或竹楼，俗称吊脚楼，简陋中饱含本土风格。马路上，偶尔还会有悠悠驶过的大轮子车，古朴的时光并未远去。

当然，万象并非只有清纯的容貌，它诸多的旅游亮点，都说明万象曾在历史长河中举足轻重。来到享有世界盛誉的塔銮，这座金光闪闪的大佛塔由一个主塔和30个卫星塔组成。主塔形象荣登老挝国徽，塔銮既是老挝的国家象征，又是佛教圣地，凝视塔銮，让人恍若回到2300年前始建的年代。来到宗教艺术博物馆玉佛寺，这里藏有老挝最好的佛雕精品和宗教文物，宏大的主殿被花园环绕，洛可可建筑风格十分优美。来到奇迹香昆寺，满院都是用混凝土浇灌而成的大大小小神态各异的佛教和印度教群雕，是一座颇具吸引力的奇异公园，绝对是孩子们的最爱。

傍晚，到了湄公河畔。人们沿着河堤散步，除了给佛像上香，还给佛像献花。天空呈现难以置信的蓝墨水颜色，几个年轻人坐在河边护栏上，就像并排站立电线的鸟儿。我们走进河边餐饮小街，在这里用餐相当惬意，可以一边欣赏湄公河日落，一边享用最纯正的老挝菜：烤牛舌、煎鱼、青木瓜沙拉、叉烧肉丸子、糯米糕，还有便宜的老挝啤酒。这些人间美味都采用新鲜食材，也都现做现卖现吃。对面小桌上，是一对法国老夫妇，很健谈，不断地和我们聊天。大饱口福的同时，更喜欢这里的气氛温馨怡人。

诗意的琅勃拉邦

我们决定去琅勃拉邦看看，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没来之前，我只知道那里是老挝著名的古都和佛教中心，是世界文化遗产。直到真正抵达，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香格里拉”，一切才开始有了色彩：珍珠颜色般的鸡蛋花，香飘四野；皇宫博物馆里，于公元1世纪在斯里兰卡铸成的那尊金佛，辉煌灿烂；典型的老挝式房屋和保存完好的殖民时期别墅，竞相展姿。更让人迷恋的是琅勃拉邦宁静祥和、淳朴古老的气息。街旁的店铺和门楼上留有古时的招牌和痕迹，各家默默地做着各自的小生意，只有步行和两轮车平分秋色。深夜的小城万籁俱寂，保持着千百年来的本色。

琅勃拉邦有一道风景叫人百看不厌，那就是僧侣清晨化缘。30多座寺庙的数百名僧侣至今仍坚持每天清晨3点半起床，5点多出门，赤脚托钵而行。他们身着藏红色僧袍，悄然无声地行走在大街小巷，风雨无阻，施舍人亦如是。僧人也会将化缘来的食物施舍于路边穷人和儿童，一施一舍之间，让人见之心动。我毫不怀疑，那是一个诗意的世界，它让我稍稍收敛旅途中不停索取美景和风情的无止境欲望，学会静静感受遭遇的一切。

琅勃拉邦夜市可能是亚洲最安静的市场，灯光暗淡，安谧悠闲。在这里，听不到一丁点摊主的叫卖声和拉客声，数百个摊位从皇宫博物馆到吉萨拉大街一路排开，出售丝巾、墙帷、拼花贴布毯、竹艺灯、银器、包袋等手工艺品，价格十分便宜。大多数人不会为自己的商品要价，有时候他们拿出很大一块织物，便宜到不可思议，有时却为一点小东西像个孩子似的不让分毫。制作姜茶、桑叶茶和各种颜色的米，对老挝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难在精美的便于携带的包装。这是生意，但不能只当生意来做，更多时候是人与人之间友善的交流。

在这里购物，所有买下的物件，无一不装着故事。当我因挂毯上那些优雅的图案着迷时，机缘巧合见到了这些图案的绘者。她出生在琅勃拉邦郊外一个小村庄，七岁跟母亲学纺织，所有图案都是手绘。20年来，从长辈那里吸取传统花纹图案，却从未放弃自己的创意和想法的任何机会。她的爱好在于纺线时放任自己的想象力，让不同颜色间互相渗透，非常神奇。与她交谈，令人惊讶地看到了她和村里人真实的生活。除了没有钱，他们其实生活得其乐融融。他们种地，是因为要吃饭；他们纺织，是因为要穿衣。而仰仗手工织品换点零用钱，已经是相当知足和奢侈的事了。他们习惯了“够用就好”，从未想过搬离小村庄，每天忙着去寺庙祈祷，忙着家事，忙着过各种节日。这是一个没有妄想的国度，不会为了财富去争夺和忙碌，人们随时都面带轻松和笑容，因为很幸福。

老挝以清澈淡定、独善雅然的民风而著名，而非古代遗迹。瓦普庙却兼具二者，号称老挝版的吴哥窟。它坐落在湄公河畔，隐藏在老挝南部占巴塞的原始森林中。为了早点见到它，天没亮，我们就起床了。夜色里，绵延1400米的瓦普庙建筑群偎依在普快山脚下，黑蓝的星空衬托出古老的高棉风格的楼台背影，四周笼罩着一股神秘气息。天渐亮，在微微的曙光里，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陪伴着摇摇欲坠的亭台楼阁，青藤缠绕的湿婆林伽圣殿装饰华丽，长满青苔的鳄鱼石更加难以捉摸，破败的塔身上雕刻着一幅幅殊胜佛图。我感到时间在这里停滞，空间里弥漫着神圣的苍凉。据梵语碑铭和汉语文献考证，早在5世纪中叶，瓦普庙便已是神址，修筑时间距离现在最近的庙宇，也要追溯至吴哥王朝晚期。如今这里依然是朝拜的热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老挝政府正在实施瓦普庙修复项目。

背包客的乐园

在老挝旅游肯定有规律可循，比如越往南走，气氛越休闲。四千岛是不可错过的体验老挝风情的旅游目的地。四千岛位于老挝南部与柬埔寨接壤的湄公河流域，湄公河在四千岛这一段宽达14公里，犹如汪洋大海，是这条4350公里的国际河流最宽的一段。旱季河水退落，河面上会露出数以千计的小岛，“四千岛”由此而来。最大的几座固定岛，常年有人居住，是背包客的乐园。可以说，要感受“真正的老挝风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岛上的民宿住上一两晚。我来到东孔岛的孟孔村，村子不大，美不胜收。金色的稻田、青翠的菜园和穿插其间的乡村小路，构成了一幅田园牧歌的图画。钟表摆动的速度似乎慢了一半。在这里，你能找到内心和外在的双重宁静。我住的是柚木房，干净凉快，很有原始味道。房东一家既是农民又是渔民，过着安宁的靠河吃河的乡村生活。晚餐是又好吃又天然的当地菜：清炖河鲜鱼，炒河虾，小葱、薄荷叶拌辣椒，煮苞米，自酿的米酒。与房东大伯聊天，他说你们来这里，一定要看看瀑布。餐后，跟着大伯经过一片鸟儿欢声鸣叫的原生林，来到河边。脚下的湄公河波涛翻滚，随着地势形成梯次的急流，当地人称为利皮瀑布。它不如高原上的那些大瀑布壮观，但很纯粹，浪花飞溅，碧绿的河水奔涌流入柬埔寨境内。最吸引当地人的地方是精神层面的东西，因为他们认为利皮瀑布可以洗涤灵魂。大伯在岸边水缓处围有一处很大的竹编拦鱼栅。他侧着身子蹚水，一伸手就从栅底抓出一条白花花的大鱼。他说，雨季初期，一个放置恰当的拦鱼栅一天可捕到上百斤鱼呢。

晚上，躺在柔软的藤条编织的吊床上，像打秋千一样，晃晃悠悠。院子里，除了草气花香还在流动，其余都在静默着。望着窗外的夜空，思绪也弥漫着，被头顶上的几颗亮星点缀得极为清宁，仿佛与广阔的天地融为一体，无远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