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国宏

青藤书屋坐落于浙江绍兴前观巷大乘弄内，是明代杰出书画家、文学家徐渭的出生地和读书处。《山阴县新志》载：“青藤书屋，前明徐渭故宅。”其历史悠久，文物丰富，环境清幽，具有古代文人园林特色，是一处不可多得的明代民居。

青藤书屋占地460平方米，坐西朝东，三开间，分前后两室。

走进正门，但见庭院内蕉榈遮阴，修竹婆娑，假山玲珑，构成了一幅静谧的水墨画。庭园连同书屋，南、北、西三面与民居相邻，四周高墙围环，闹中取静，别有情致。

鹅卵石径印在萋萋芳草地上，石径尽头便是书屋的正房。正房中间有一简易墙壁相隔，组成了前后两室。前室主体建筑为三间平屋，青石作柱，粉墙乌瓦，极具江南建筑的古朴和雅致。

书屋坐北朝南，一排花格长窗依于青石窗槛之上，光线缕缕，晰然入内，这正是当年书屋主人凭窗展卷的地方。前室正中上方悬挂着徐渭画像和明末清初绍兴著名书画家陈洪绶手书“青藤书屋”木匾。画像两边悬挂着对联：“几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这是徐渭生前以诙谐手法自况。旁边另一幅“青藤书屋”匾额，为当代书画大师潘天寿所书。屋内摆设着桌椅、搁几，上列文房四宝。南窗上方挂着“一尘不到”四字木匾及“未必玄关别名教，须知书户孕江山”对联，笔力苍劲奔放，系徐渭手笔。东西两壁分别嵌有《天池山人自题象赞》和《陈氏重修青藤书屋记》石碑，记述着书屋的始末。

书屋东面是一小园，“自在岩”兀立园中。园内种翠竹百竿，微风吹起，竹影婆娑。卵石小径穿园而过，四角遍植芭蕉、石榴和葡萄，并有兰花、萱草和少量盆景点缀其间，虽无奇花异草，却全是徐渭笔下喜爱之物，匠心独运，清幽不俗。

书屋南面也有一小园，园门上刻徐渭手书“天汉分源”四字，行笔浑厚自然，遒劲有力，彰显了主人刚直不阿、放荡不羁的品格。园中有一方圆十尺的石池，名曰“天池”。徐渭自撰《青藤书屋八景图记》云：“天池方十尺，通泉，深不可测，水旱不涸，若有神异。”天池中有一石柱，上书“砥柱中流”四字，为徐渭亲书。池旁花坛上有徐渭手植青藤一棵，藤蔓碗口粗细，藤茎盘桓而上，翠叶茂密，与书屋紧紧相连，董旸所书“漱藤阿”三字石碑嵌于藤下壁间。据说徐渭酷爱青藤，于是在园中植藤一株，伴藤而读，“青藤书屋”由此得名。想当年，徐渭就在这里写诗作画写剧本，疲倦了，就推开花格窗，吸一口新鲜空气。静谧幽雅的环境让他很是惬意，于是在窗旁题了一副对联：“一池金玉如如化，满眼青黄色色真。”

书屋后室现已辟为徐渭文物陈列室，柜窗内挂有《驴背吟诗图》《黄甲图》等徐渭名画复制品及其书法手卷《白燕诗》，还有多种版本的《徐文长文集》及其戏曲名著《南词叙录》《四声猿》等，从中可以看到徐渭独特的艺术风格和他在书画、文学、戏曲等多方面的成就。

史载，徐渭在青藤书屋居住长达20余年。在这僻静简朴的小园中，他赋诗作画，习文养志。他一生连应八次乡试，都因不拘礼法而名落孙山。他刚正不阿，不交权贵，傲骨铮铮，气宇轩昂，却因此屡遭坎坷。但就在这寂寞、坎坷和潦倒中，他却创作出大量不朽作品，留下了“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的铿锵诗句。他还以藤自喻：“吾年十岁栽青藤，乃今稀年花甲藤。写图写藤寿吾寿，他年吾古不朽藤。”

徐渭虽然一生清苦，但艺术成就卓然，书法、绘画、诗文、戏曲，无一不精。他自称“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但后人却视其为中国写意画派创始人、“青藤画派”鼻祖。郑板桥曾自刻一印云“青藤门下牛马走”，当代著名画家齐白石也曾自称“愿为青藤门下走狗”，表达了他们对明朝这位大书画家的景仰之情。徐渭的确多才多艺，有人评价他：在王维和苏轼之后，这样的全能型选手实属凤毛麟角，寥若晨星。

徐渭和历史上许多大师一样，在孤独中奋争，在奋争中孤独。大师的风骨让后人景仰，青藤书屋虽几易其主，但历任屋主都对徐渭礼敬有加。虽经后人改建，如今，书屋依然为三间，单披平房，阴阳台瓦，青砖铺地，部分构件还是原物，并且仍然分为“天池、漱藤阿、自在岩、孕山楼、浑如舟、酬字堂、樱桃馆、柿叶居”等八景。这个闻名遐迩的书画胜地，历劫不磨，大放异彩。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出了青藤书屋，脑海里一直闪现那棵傲然不屈的青藤。书画俱佳、铁骨铮铮的徐渭，不正是阅尽人间秋霜仍葆生命本色的那株青藤吗？

青藤不老，风骨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