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府城举办宋韵巡游活动 临海市社会事业发展集团有限公司 供图
游客在延吉旅拍 关玉婷 摄
“过去不显山露水，现在成‘团宠’”。各大旅游平台发布的“五一”旅游趋势报告显示，传统热门城市之外，越来越多的“小城”在“五一”假期受到游客青睐。这种转变不仅是消费者行为模式的调整，更是旅游消费观念的深刻变革。小城不“小”，以其独特的文化底蕴、真实可感的“小确幸”、人情味和亲民的价格，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游客，带来了流量，显示出国内文旅消费市场的勃勃生机和巨大潜力，反过来又会为小城文旅发展带来新的契机。
相对而言的“小”城
“上镇赶集”“在景德镇捏泥巴太治愈了”“没有人能空手走出景德镇”……社交平台上关于景德镇的内容很多。“捏泥巴的时候，我的两只手都沾满了泥，没法玩手机。泥巴很柔软，可塑性很强，我必须专注捏泥巴才行，那种专心做一件事的感觉很美好。”这个春天，北京姑娘凌云又一次预订了景德镇之旅。
“非常喜欢景德镇这个城市，第一次来是2018年因为工作来出差。当时有个朋友在景德镇陶瓷大学，那附近聚集了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学陶、做陶、做手工、摆摊，大家很容易打成一片，氛围非常好。”凌云说，景德镇不大，算是一个四线小城，物价不高、好吃的多，因为陶瓷，很多年轻人在此短暂逗留或长期居住。这几年景德镇的流量上来了，颇有网红气质，于是出现了一个词叫“景漂”，景德镇被认为是第二个大理，深受年轻人喜爱。
“半城烟火半城仙，千古风华千古情”，世遗之城泉州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最近，主要在泉州取景拍摄的电视剧《春色寄情人》热播，这部剧的基调清新治愈，讲述充满温馨爱意的小镇群像故事。有游客慕名来打卡电视剧取景地洛伽寺，还有人跟风赵丽颖同款蟳埔簪花围照……正如《春色寄情人》主演周雨彤说：“泉州是一座离童年很近的城市。它没被过度开发，温暖又治愈，那里的人也好，包括那些建筑，府文庙、关岳庙，有浓郁的烟火气……”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五一”假期恰逢妈祖诞辰日。天后宫是泉州世界遗产点之一，特举办泉州妈祖会，邀请海内外100多家妈祖宫庙来泉交流，展现民俗经典。另外，泉州在“五一”假期举办了闽南语音乐节。
去石家庄赴一场摇滚之约，之后被正定古城隆兴寺的古建壁画折服；为了一碗“热辣滚烫”奔赴天水，又被麦积山石窟的深厚文化击中内心；心心念念淄博烧烤三件套，一不小心却被八大局的烟火气和地标建筑海岱楼“种草”……
“‘五一’旅游趋势报告上榜的小城，本身就有不错的流量基础和网红气质。相对一线热点城市，其影响力、市场体量虽有差距，但小城其实并不‘小’，未来可期。”浙江旅游科学研究院院长张晓峰说，如今游客会为了美食说走就走，为了一场体验千里奔赴，文旅消费越来越往沉浸式、体验式方向发展，旅游蕴含着巨大的情绪价值和社交价值。
独一无二的“小确幸”
巨大的窑炉烟囱，插在陶瓷瓶中的路灯，博物馆里的陶瓷器物，主打创意设计的市集，街边写着“窑炉”“陶泥”“吹釉机”的店铺招牌——这些独属于景德镇的内容激发了游客的好奇心，进而打卡分享，经过社交平台的放大，不断打动追求个性化体验的游客慕名而来。
2021年，著名建筑师朱锫设计的景德镇御窑博物馆建成开馆，迅速成为吸引游客打卡的网红建筑。景德镇还有御窑厂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浮梁古县衙、瑶里古镇等知名景区，依托陶瓷、江南风光和古建筑等资源，成为中外游客眼中的热门城市。据报道，今年春节假期，景德镇市接待游客近400万人次，旅游总收入29.96亿元。清明节小长假，景德镇是同程旅行目的地热度涨幅榜第一名。
人气颇高的陶溪川文创街区，前身是景德镇国营十大瓷厂之一的宇宙瓷厂，如今变身为博物馆、美术馆、艺术家工作室、网红书店、酒吧的聚集地。体现陶瓷烧制工艺传承的窑炉，以及各种机器、设备、工具等，被妥善安排在改造后的空间内，向人们展示着景德镇陶瓷工业的变迁。
每逢周末和节假日的傍晚时分，陶溪川文创街区各条主干道上陆续支起了帐篷。上百个摊位间人流涌动，游客走走停停，或询价，或交谈，街区中央的水景广场倒映着高高的烟囱，游客忙着打卡，忙着为美好的旅行挑选有意义的纪念品，好不热闹。
借变装“朝鲜族公主”走红的吉林延吉，近年来将“朝鲜族文化+本地特色+沉浸式场景化”旅游模式进一步升级，独特的游玩体验和旅游感受成就了独具特色的城市IP。在延吉，旅拍已经发展成为集民族服装租赁、妆造、摄影于一体的新兴业态。
年轻人多了，围绕年轻人需求打造的旅游消费场景也多了，美好生活处处用心。据统计，延吉的咖啡馆已由2023年年初的300余家增至目前的1000余家，部分网红咖啡馆日销量可达2000杯。在小红书等社交平台输入“延吉咖啡”，搜索出的相关笔记多达数万篇，不少游客专程来延吉打卡、分享自己的体验。
“昌景黄高铁开通了，‘五一’假期我想去黄山市深度旅游下，选择一个古村落民宿住下来。”南昌市民龚女士说，一般游客都直奔黄山景区，其实黄山市下辖四县，是徽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徽派建筑、徽墨、徽剧等文化元素在这里得到了传承和发扬。近年来，黄山市持续推进艺术乡建，打造“村ART”，英泽艺术馆、水松石山房、水天一舍美术馆等一批艺术空间，让“生活艺术化、艺术生活化”的理念在黄山乡村落地生根。
“五一”假期，杭州市民温先生决定不走远，热爱美食的他选择台州作为目的地。在他看来，“台州无鲜勿落饭，这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地方。”台州的姜汤面、麦虾、食饼筒、杜桥麻糍、山粉糊、梅花糕等保存着儿时的味觉记忆。除了美食，台州府城值得深度游览，这座千年古城历史悠久，拥有众多古迹。台州府城墙是我国现代保存最好的古城墙之一，古城墙依山就势，俯视大江，雄伟壮观，有着“江南长城”之美称。社交平台上，不少游客称赞台州府城既能体现宋代州城肌理、文化脉络，又有浓浓的生活气息。
双向奔赴的人与城
这些小城“出圈”的背后，不乏生于斯长于斯的青年的助力。天水麻辣烫出圈，少不了天水年轻人在社交平台上宣传自己的家乡——“我们天水除了麻辣烫，5月还有大樱桃，6月有伏羲大典，7月有香甜的秦安蜜桃，8月有花牛苹果，9月有鲜核桃，咱啥时候来都不晚。”
据有关电商平台数据，今年3月以来，甘谷干辣椒、甘肃麻辣烫调料的成交额环比分别增长超10倍和9倍，极具甘肃特色风味的浆水酸菜、手工挂面、苹果汁、党参、黄芪等农产品的成交额环比翻倍增长。
景德镇的出圈也是基于瓷器生产制作低成本和完整产业链。一代又一代“景漂”的到来，让这个城市既古老又年轻、既传统又现代、既乡土又国际。“景漂”已经成为景德镇最独特、最宝贵、最富有竞争力的资源之一。依托陶瓷以及其他多元载体，无数年轻人的梦想在此生根、发芽、成长、开花。
为了吸引年轻人，这些小城也很“拼”。2023年6月，延吉出台“青年延吉”城市发展实施方案，推出一系列住宿、餐饮、景区门票、交通等优惠活动，吸引众多年轻人集聚延吉。同时，延吉还在购房购车、置业创业、人才培养等方面推出补贴和保障政策，展现了求贤若渴的满满诚意。
去年8月，台州临海设立全国首个青年文旅创业基金，并组建台州府城青年创业者联盟。借助“青年力量”开发年轻人喜欢的新业态，樱花下集市、小城X计划、紫阳剧场话剧展演、城墙下演艺等一批文旅新产品激发了古城活力。
在台州府城，民宿、书店、咖啡馆、烘焙店、精酿馆、文创店等吸引了年轻人的聚集。创意市集、艺术节、越野赛事等富含青春基因的文旅内容不断吸引年轻人的关注，也让越来越多的游客感受到台州府城的青春活力和多元魅力。
“游客和小城的双向奔赴，可以创造出巨大的价值。”深圳大学旅游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刘杰武说，以淄博为例，这是一个被认为很具幸福感的城市。作为山东省重要的工业基地之一，淄博的工业体系相当完善，涵盖了机械、化工、能源等多个领域，为年轻人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也为城市的经济社会发展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
刘杰武总结，除了文化底蕴、烟火气、创意营销内容和“宠客”之道，小城想要出圈并长红，最重要的是产业和人。本地要有较好的产业基础和丰富多元的休闲业态，让年轻人愿意留下来、玩起来、消费起来，并不断去传播本地旅游新玩法，从而带动更多游客来打卡体验，传播互动，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客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