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红生

“谷雨三朝看牡丹。”牡丹花又称谷雨花，谷雨时节赏牡丹的习俗由来已久。清人顾禄诗云：“神祠别馆筑商人，谷雨看花局一新。不信相逢无国色，锦棚只护玉楼春。”因此，我特地远赴凤凰山赏牡丹。

凤凰山位于安徽省铜陵市，因山中耸立一块数米高巨石，上有四道凹痕，长短不一，深浅有别，形如凤爪，似凤凰落脚留痕，故名凤凰山。在我印象中，河南洛阳、山东菏泽的牡丹最为有名，凤凰山牡丹近几年才声名鹊起。

到了目的地，沿着小河向牡丹园走去。河两岸粗大的树木郁郁葱葱，浓荫蔽日，淙淙溪水清澈见底。小河有个诗意的名字叫相思河，河名是由相思树而来。相思树为枫杨树，远远望去，枝繁叶茂，异株同干，树干分立小河两侧，溪水从树间流过，如同一对恋人交颈拥抱，演绎着500余年的爱情传奇。近看，其像一顶绿色的华盖罩在河面，又如鸳鸯戏水，情投意合。

相思树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相传河东的周公子与河西的姚小姐同窗共读，青梅竹马。公子学识渊博，进京应试，却因无银两奉送考官而落第，因此愤世嫉俗，忧郁成疾，不幸死在归途。噩耗传来，小姐悲痛欲绝，随即身亡。公子、小姐被分棺安葬于河两岸。不久，岸边各长出一株枫杨树，渐渐向河心上空倾斜，终连成一体，成了奇特的“相思树”。

河畔的牡丹花已跃上枝头，散发出缕缕香气，沁人心脾。盛开的，碗口大小，胖嘟嘟的，花瓣重重叠叠，娇艳迷人；含苞的，顾盼生姿，不胜娇羞；依偎的，耳鬓厮磨，卿卿我我。或许相思河的水浇灌了牡丹，或许那段真情感动了牡丹，花有了独特的禀性，流露出绵绵情意。红色的花似火一般炽热的感情，白色的花如雪一般纯洁的爱情，粉色的花几多浪漫，黄色的花仿佛带着淡淡哀怜。随风飘落的几片花瓣，恰如红颜逝去。

蜜蜂、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我蹲在花丛中细细品赏，花枝细而长，叶有小巴掌大小，翠绿清爽。花朵硕大，花瓣肥厚，花蕊密密匝匝，玉笑珠香，潇洒风流。我喜欢花鸟国画，尤喜画牡丹。我举起相机不停地拍，以便日后临摹、创作，将牡丹的风采留在画中。

“出门俱是看花人”，游人徜徉花海，个个兴致勃勃。牡丹是女人的最爱，她们专挑大朵的花，站在不同角度、摆出各种姿态，与之合影，也许想沾沾牡丹的美艳。穿汉服的几位妙龄女子围着牡丹转来转去，成了游人眼中的“牡丹”。

牡丹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秦汉时期即以药用植物记入《神农本草经》，其根表皮入药，称“丹皮”。凤凰山从东晋时期开始种植牡丹，多为药用，丹皮为同类药材中的佳品，称“凤丹”。在我看来，“凤丹”之称或许不只源于地名，还因这里的牡丹枝干挺拔，冰清玉洁，花蕊金黄，具有“凤”的气质。此外，这里还有观赏牡丹近百种，包括姚黄、魏紫等精品，让我们大饱眼福。

长廊上题有历代诗人咏牡丹的诗句。我咀嚼着“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春来谁做韶华主，总领群芳是牡丹”等，别有意趣。我更爱刘禹锡的“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一句，眼前的牡丹竞相开放，美不胜收，俨然成为“国色天香”的海洋，怎能不让人怦然心动？凤凰山牡丹虽不及洛阳、菏泽牡丹的盛名，但“凤丹”既可观赏，又可药用，我倒觉得它才是“真国色”。

凤凰山形胜凤凰，可沿着曲折的步道登山。寂静的山中绿树丛生，藤蔓牵绕，满目葱茏。路旁怪石嶙峋，有几处石墩可以小憩，山风习习，好不惬意。站在山巅，只见山峦环抱下村舍点点，千万朵牡丹如彩云飘动，亭阁散落其间，恍如人间仙境。

下山途中，耳边泠泠泉响，一条溪流在山间不息流淌。顺着小溪一路至山底，不禁被眼前的景致震撼。溪水突然从30米高的悬崖飞泻而下，坠入谷底，訇然有声，“疑是银河落九天”。瀑布下的牡丹静静开放，仿佛聆听天籁之音，又仿佛正欣赏飞流直下之景。

来到小村，几十户人家白墙青瓦，错落有致，在翠绿的竹林映衬下格外悠然古朴。漫步青石小巷，房舍一家挨着一家，整洁有序。房前屋后是牡丹，院中摆放的是绢制牡丹，围墙上的花格窗是牡丹图案，组成了一幅幅或清新淡雅，或绚丽多彩的画卷。

在青山绿水间，村民恬静的生活随着牡丹的开放而忙碌起来。村中开办了多家农家乐，起着好听的名字，如同各种牡丹的名。主人满面笑容，美滋滋的，像牡丹花一般灿烂。坐在院落，点几道土菜，望着阳光下清淡的炊烟，思绪也随之袅袅升起，飞向蓝蓝的天空。几朵飘浮的云彩，好似牡丹飞上了天。“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一曲动听的《牡丹之歌》飘进耳际，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起来。

沉醉在眼前景致，我忽然觉得，牡丹铺满了田野，也铺满了百姓通往小康生活的大道，牡丹才是这里的“金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