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艳莉

在社会动荡与转折时期，是最容易产生传奇的。民国，就是这么一个时期。政治上的风云变幻，文化上的中西碰撞，衍生出许多精彩的故事。张作霖、张学良父子作为近代东北政治的中心人物，历经两次直奉大战、东北易帜、杨常事件、武装调停中原大战、九一八事变等的跌宕起伏。走进沈阳的张氏帅府，回望一幕幕传奇如何展开。

张氏帅府既然是“东北王”的官邸和私宅，一切便有王者的气派。它是由东院、中院、西院和院外建筑组成的庞大建筑群，占地面积3.6万平方米。帅府于1914年兴建，1916年入住，以后又不断扩建，建筑风格多样，有中国传统式、罗马式、中西合璧式等，在兼容并蓄中隐约透露出时代与主人的变化。

帅府中院是中国传统王府式建筑，为青砖结构的三进四合院。迎门是一面挑檐起脊的影壁，影壁正中镶嵌一块雕有“鸿禧”的汉白玉，气势雄伟。一扇朱漆大门通往一进院落，一对抱鼓石狮分列正门两侧，威仪自生。入门后，庭院深深，雕梁画栋，砖木石雕巧夺天工，寓意丰富。过垂花仪门，是二进院。二进院是张作霖在帅府早期生活及办公的重要场所。张作霖的办公室最有意思。他出身草莽，只念过三个月私塾，大字不识几个，说起话来脏话连篇，但他却极推崇中国文化，尤其喜欢中国古籍，经常让人念给他听，耳濡墨染，获益匪浅。摆设着文房四宝的办公桌前，塑有张作霖坐姿像，头戴小黑帽，身着青缎布衫，一幅秀才模样。张作霖还经常苦练书法。办公室里悬挂着他的一副对联：“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说得有味道，写得也别具一格。

东院由大青楼、小青楼和帅府花园等组成。大青楼高37米，是张氏帅府，也是当时奉天城最高最美的建筑。登高望远，奉天城尽收眼底，真有雄霸一方、指点江山的气概。大青楼建于1918年至1922年，为仿罗马式建筑，因用青砖砌筑，故名。其总建筑面积2460平方米，地上三层，地下一层，豪华而不失典雅。三角墙、西式列柱、长方与半圆交替的阳台、椭圆窗、拱形门构成了凹凸有致的立面，洋溢着浓郁的西式风情。立面浮雕却融入中国元素和独特的张氏元素，象征富贵吉祥的传统装饰图案松鹤、仙鹿、狮子、夔龙、莲花、卷草，还有张作霖将军服上所佩的绶带、勋章等，处处彰显着权力。

大青楼融办公与居住功能于一体，是张氏父子主政东北时期的重要场所，许多重大历史事件都在此发生。1929年1月10日下午，张作霖生前的得力干将杨宇霆、常荫槐一起来到大青楼老虎厅，拿出公文逼张学良签字。张学良使了个缓兵之计。当晚，杨常二人被张学良事先安排好的警务处处长高纪毅、副官谭海等处决。通过“杨常事件”，张学良树立了自己在东北军中的绝对权威。

如果说，大青楼更多地关乎国，那么，小青楼便更多地关乎家。小青楼是张作霖为他最宠爱的五夫人寿氏专门修建的，由于其地处帅府花园中心，又有“园中花厅”的美誉，是一座中西合璧、青砖青瓦的二层砖木结构小楼。其建筑面积450平方米，小巧精美，造型独特，整座楼体呈凹字形。一楼东、西两个房间分别为寿夫人卧室和会客厅，二楼为张作霖几个较大的女儿居住。

张作霖一生共娶了6位夫人。其中，五夫人寿懿才貌双全，精明能干，最受张作霖宠爱，是帅府的内务总管。寿夫人搬到小青楼后，为避免引起其他几位夫人的不满，把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生的几个女儿接到小青楼居住，所以早期小青楼亦被称为“小姐楼”。张作霖在皇姑屯事件中被炸身亡后，为防止日本人乘机制造事端，东北政要严密封锁消息，寿夫人积极配合，命厨房伙计和医生每天照常到小青楼送饭、换药。日本人不知内情，派驻奉天总领事的夫人到帅府打探消息。寿夫人艳装出迎，不露声色地与领事夫人周旋，成功制造了张作霖未死的假象，为张学良回奉主持大局争取了宝贵时间。

在帅府院外，有一座几何形二层建筑，就是赵四小姐楼了。赵四小姐与张学良的爱情世所皆知，但这份感情却也颇多磨难。张学良的发妻于凤至虽然默认了张赵关系，但这对任何一个妻子而言，都是难言的心痛。于是，赵四小姐楼建在了院外。楼的外表并不起眼，内部装修却颇豪华，陈设以法式家具为主，还有一个舞厅。赵四小姐与张学良因舞相识相爱，这个舞厅对她也是一种慰藉。她常常凭窗眺望，因为隔着窗户，可以看到大青楼的灯光，那里有张学良办公的身影。

家国天下，爱恨情仇，在何去何从间，演绎出张氏帅府的一幕幕传奇，让人久久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