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移民工程,还是经济开发;无论新闻宣传,还是各界关注……闽宁镇都是近年来人们眼中的一个高频词汇。熟悉的字眼之后,新兴的闽宁镇名称何来?有着怎样的一路走来?
旅途
一座城镇的形成,必然有它的发端与脉络。对于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永宁县下辖的闽宁镇来说,1991年是一个可以称为起点的年份。
这一年的8月,西吉县马建乡的十几户村民搭乘着一辆租来的半新不旧的大巴车开始了一段漫长的迁徙之旅。班车一路北上,车上的人有说有笑,对于生长在西吉山区的他们而言,即将前往的地方给了他们一种新鲜乃至憧憬。
旅途目的地是400公里外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玉泉营开发区,即今日闽宁镇前身。
王富荣,现居永宁县,当时供职于西吉县马建乡政府,是与这十几户迁徙村民同行的“领队”。
在宁夏回族自治区,西海固、六盘山地区集中着连片的特困地区,素有“苦瘠甲天下”之称。鉴于此,自上世纪80年代起,国家和宁夏回族自治区陆续把宁南山区群众移民搬迁到平原地区,这种移民形式有着一个极富特色的称呼——吊庄。
正是在这一背景之下,王富荣与十几户马建乡的村民踏上北上之旅。
波折
玉泉营开发区地处贺兰山东麓洪积平原,沙、石是这里的显著地貌。
经过8个多小时的颠簸之后,村民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此行的首要任务便是建房——为即将开始的移居生活扎下落脚处。
抵达当日,正遇大风沙尘暴天气。天空一片昏暗,飞沙走石。村民们唉声叹气地议论着:“这是什么鬼地方嘛,风沙太大了,能住人吗?”
8月的玉泉营开发区戈壁滩上暑气逼人,地上是烫脚的沙子,头顶是火辣辣的太阳,像在火炉里炙烤。在宅基地上忙碌的人们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衣裳。打土坯建房拉水需要到5公里以外的地方,戈壁滩上当时只有一眼机井,取水也只能靠人担、驴驮、小车拉,更痛苦的是好多人被蚊子咬得鼻青眼肿。
面对建房过程的重重艰辛,有人泄气了。
到达后的第3天,王富荣又去了建房工地,但只有两户人家在打土坯,同来的其他十几户人全找不到了。四处打听,有人说:“昨晚有几十个不愿建房的人偷偷爬上火车回家了。”
第4天,仍无音信。身为领队的王富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只好爬上一辆拉煤的火车在青铜峡石空站下车后,搭上一辆班车回到了西吉县。
在一位姓穆的村民家,主人笑了笑对王富荣说:“兄弟你别来劝我了,玉泉营那个地方把人的心都伤了,我不去了……”接着,王富荣又去了其他几户人家,他们都不愿回去。
但也有一些让王富荣感动的事。有一位回族老人马炳孝,西吉县沙沟乡人,当年已经70岁了,由于没有安排上搬迁指标,他干脆套上毛驴车,带着一家7口人出发了。一路上风餐露宿,赶着毛驴车走了7天7夜才到了玉泉营开发区。家境困难的马老汉,就这样领着老婆、孩子一边打工,一边打土坯建房,就像戈壁滩上生长的沙蒿草,硬是扎下了根……
拓荒
从1991年移民们在玉泉营开发区盖起自己的第一座房舍,这片戈壁滩上的拓荒之路一直陆陆续续地开展着。这其中,1996年又是一个重要节点。
这一年的夏天,福建与宁夏结成了帮扶对子。同年11月,在福建省福州市,闽宁两省区召开了第一次对口扶贫协作联席会议,拉开了闽宁协作的大幕。1997年4月,闽宁对口扶贫协作第二次联席会议决定,在原西吉县玉泉营开发区黄羊滩移民区共同投资建设闽宁村,作为闽宁两省区对口扶贫的示范窗口。
闽是福建省简称;宁是宁夏回族自治区简称。1997年7月,闽宁村正式举行奠基仪式。确定首批从西吉县搬迁移民6000人,村民马忠义即是其中之一。
马忠义,1962年生人。他从1997年初来到闽宁村,当时还是30来岁的年轻人。刚来此处时,他与老父亲共分得12亩地。戈壁滩上的地,初看上去上面是土,但一锹挖下去就是数米厚的沙层。那时,马忠义与父亲还有自己的妻子,每天从早到晚做的一件事就是筛沙填土——荒滩里的沙子有许多石头,他们得用网筛把石头剔除,留下细沙。然后在运走石头的同时,再从至少三四公里外的地方拉回土,以差不多1:1的比例将土混填到沙子里。
就这样,整整12亩地,他一锹一锹地筛,用了十多年时间才有了现在的田地。
兴起
走一走今日闽宁镇辖区内的街道、村巷,或者翻检一下它一路走来的历史,总能发现一些有意思的地名。
浦西路,福建莆田帮扶西吉县,故而得名;福宁路,取自福建与宁夏名称的首字。村落名:福建省有闽江,宁夏有贺兰山,于是便有了闽贺村、兰江村……
一个个颇有意味的新生地名,反映的正是东西部省区间的帮扶与协作。
1999年,闽宁村与原来玉泉营开发区合并为闽宁经济开发区;2001年12月,闽宁镇正式成立……在王富荣的记忆中,他对十几年前这片地域上一度盛行的菌菇种植印象深刻。
当时,闽宁镇与福建农业大学签订了种植菌草蘑菇项目协议书,派人去福建农业大学学习种植技术,福建农业大学也选派多名技术人员来闽宁镇指导农户,当年种植双孢菇温棚3000栋……
与这些变化一同发生的,还有人们对待移居的意愿。在王富荣的讲述中,看到拓荒者们生活发生的大变化,那些原来不愿意建房的农户,后来也都从西吉县赶了过来……
走在宽敞的福宁路,不远处是高大的镇牌楼,厚重醒目的门额——“闽宁镇”。而一路行过的街道两旁,一座座新修的建筑映入眼帘,同行者感叹:“才几个月不来,就变得快认不出来了……”
近30年间,正是这种不曾间断的移民拓荒脚步以及东西部省区的帮扶协作,让这片曾经的荒芜之地焕发生机,一座全新的城镇快速兴起。
(李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