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振南 文/摄
在北京参加培训期间,主办单位在大觉寺安排了一堂现场教学课,使我有幸游览了这座誉满京城的古刹,也使我见识了大觉寺里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名木奇葩。
成行那天,时值初夏,北京的天空阳光明媚,清风送爽。大巴车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透过车窗,只见两旁绿树成荫,隔离带上的各色月季繁花似锦,满树霞艳,处处显现着勃勃的生机,凸显了这种北京市花的主景地位。让人觉得,这正是观花看树的好季节,而我也庆幸我们的这次培训学习,难得赶上这样的好时机。
大觉寺位于北京西北部的阳台山麓,始建于辽代,因寺内有清泉汩汩流过,初名“清水院”,后改称“灵泉寺”,为金代北京西山八院之一。明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重修后,以“大觉寺”称谓至今。大觉寺周围群山环绕,寺内清泉长流,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相互融合,形成独特的园林风格。
初次踏进大觉寺,我不由得感叹全寺的恢宏气势和富丽堂皇的皇家气派,一种敬畏、虔诚之情瞬间在脑海里油然而生。游览其中,只觉殿宇庄严肃穆,令人动容,令人倾心。
大觉寺不仅建筑保存完整,古色古香,佛像塑造讲究,一应俱全,还有使人十分入眼入心的嘉木奇葩。这里有跨越千年的银杏树、京城最古老的玉兰树、三大“佛树”之一的娑罗树、享誉北国的太平花,当然还有海棠、连翘、榆叶梅、紫荆、丁香……对于这些名树丽花,地道的北京人早已了然于心,而我这个初次游览的人,则满是惊奇。
大觉寺古树蔽天,名花如云,逐月绽放,四季可赏。五月的大觉寺,是太平花和娑罗树的天下。
从山门进去50多米后,我看到有两棵太平花,在初夏的暖阳下静静地绽放。太平花是灌木,不高,我得以近距离观察,发现它们花朵叠聚,花苞密集,共同簇生在繁枝密叶中,花瓣白色,花蕊黄而清香,花姿摇曳,十分诱人。我是江南人,没有见过太平花,便向身边的导游问这问那。导游说,太平花原名丰瑞花,是多年生落叶灌木。宋代以前,丰瑞花只生长在四川剑南一带。宋时,丰瑞花作为贡品移植中原,被宋仁宗赐名“太平瑞圣花”。清嘉庆皇帝死后,谥号“仁宗睿皇帝”,因“瑞”与“睿”同音,为避讳,道光皇帝下令,改花名为“太平花”,并沿用至今。北京最初栽植的太平花,是金兵攻破汴梁后,从宋都的御花园中移来,而大觉寺里的太平花,则是从明清皇宫中引种而来。
见我听得入神,导游又说,南宋大诗人陆游还写过关于太平花的诗呢。她接着念道:“扶床踉蹡出京华,头白车书未一家。宵旰至今劳圣主,泪痕空对太平花。”这小小的太平花,竟也蕴含着这么多文化内涵。
别过太平花,我径直向娑罗树寻去。娑罗树生长在大觉寺的方丈院里,与千年银杏树隔墙相望。导游说,大觉寺有七株娑罗树,其中有两株树龄已达500多年。我见到娑罗树时,正值花开时节,花如塔状,又似烛台,树叶形似手掌,正如众多弟子向佛祖朝拜,形成众生祈福之状。
娑罗树原本是南方树种,我自然见过,也知道它还有别名叫七叶树,是跟释迦牟尼有关的三棵树之一。传说释迦牟尼降生于无忧树下,得道于菩提树下,涅槃于娑罗树下。所以,历代僧人都将它们奉为佛树。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曾读过欧阳修的《定力院七叶木》诗:“伊洛多佳木,沙罗旧得名。常於佛家见,宜在月宫生。”而我的家乡雁荡山的古籍中,也有娑罗树的记载。清乾隆年间,当地文人施元孚在《雁山志》里说它“叶青而细,经霜不凋,雁湖旁有之”。可惜我花费了许多时日,寻遍雁湖及其周边地区,也没有发现娑罗树的踪迹。
使我不解的是,别的地方的娑罗树,其花虽然也形似宝塔,但很多都是垂挂下来的,而且方向不一,甚是凌乱。不像大觉寺的花,齐刷刷一律朝上,如一座座宝塔耸立,又似一只只烛台昂首,七个花蕊吐露着橘红色的火焰。若远远望去,整个花串白中泛紫,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神秘极了,神圣极了。
在大觉寺,置身于古树的层层怀抱中,我心中不由升起奇妙的感受:建筑与树木是密不可分的。一座建筑可旧可新,可高可低,可连绵可独立,但断断不可无树。建筑蕴含着艺术的光辉,散发着能工巧匠的智慧,而树木则承载着生命的灵性、自然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