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祎多

今年5月，“2019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在云端揭晓，黑龙江饶河小南山遗址因发现东亚地区系统用玉的最早证据而成功入选。

小南山遗址出土了世界上最早的和最多的一批玉器，颠覆了学术界对玉器的多项认知，对中国乃至世界玉器研究都具有重大意义。

证明东亚玉文化历史悠久

小南山遗址地处黑龙江省饶河县乌苏里江左岸，距省会哈尔滨700多公里，用“玉”破天惊形容小南山出土的玉器一点也不为过。据黑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小南山遗址考古项目负责人李有骞介绍，小南山遗址发掘出土的玉器总数超过200件，种类包括玉玦、环、管、珠、扁珠、璧饰、锛形坠饰和玉斧等，构成了迄今所知中国最早的玉文化组合面貌，尤其玦饰、玉管、璧饰等，对其后的东亚玉器文化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些玉器上多见弯曲条形痕迹，是目前发现的最早的砂绳切割技术的痕迹，比中美洲同类技术早了6000多年，砂绳切割技术后来成为红山、良渚玉工的主打工艺，奠定了中华玉器文化早期蓬勃发展的技术基础。

李有骞介绍，小南山遗址出土的饰物中，软玉占半数以上，特别是在玦、环、匕等重器中使用比例更高，“小南山人对软玉的重视跃然于物上，将其赋予了巨大的象征性意味，这说明重玉轻珉（珉，一种石头）的观念在当时已经形成。”

提升我国东北亚史研究地位

小南山遗址发现于1958年，此后经过3次小规模考古工作，发掘了一批具有研究价值的文物，揭开了小南山古代文化遗存的“冰山一角”。2015年—2017年、2019年，黑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会同饶河县文物管理所连续发掘，遗址总发掘面积1600平方米，发现了连续5个时期的文化遗存，跨度1.5万余年，取得了黑龙江流域考古研究的历史性突破。

第一期文化遗存距今约1.7万年—1.3万年，发现了5000余件打制石器和珍贵的早期陶片，与1980年在小南山南端山崖下发现的“猛犸象屠宰点”处于同一时间，展现出了一幅更新世（冰川世）末期乌苏里江流域史前猎人活动的立体画面，也为俄罗斯境内探寻近百年的奥西波夫卡文化找到了直接源头。

第二期文化遗存距今约9200年—8600年，以相距75米的两片墓区、总计50余座的土坑竖穴墓为代表。北部墓坑以整体封石为特点，所有的墓葬都被压在同一石堆之下，仅直径5厘米以上的石块就有1.3万余个，最大的近200公斤，总重量达14余吨——如此巨大而持久的劳动力投入，反映出小南山先民充盈的社会能量和生生不息的传承魅力。

第三期文化遗存约距今4700年—4500年，是由10余座半地穴房址组成的村落。其出土器物主要为平底筒形罐，陶器表面纹饰繁缛，以细密篦点纹为底，上加划蜗旋纹，其文化特征与俄罗斯境内的沃兹涅谢诺夫卡文化相同，这是在我国境内首次发现的具有明确层位关系的此类文化遗迹，扩展了该文化分布的南界。

第四期和第五期文化遗存分别属于西周中期和西汉时期，遗迹均为半地穴房址。根据目前出土的器物，第四期文化遗存以颈部饰折线纹的陶壶为代表，第五期文化遗存以素面陶壶为特征。这两者此前在我国境内从未发现，在俄罗斯境内也只有零星的线索，小南山的发掘为这类文化遗存的发现与研究提供了经验。

小南山遗址所发掘的不同时期文化遗存，对构建黑龙江下游乃至滨海地区考古学文化序列意义重大。李有骞表示，该遗址独特的区位优势，大大提高了我国在国际考古舞台上对话的能力，改变了东北亚史前考古以日、俄学者为主导的被动局面。

通过遗址公园讲展现古代文明

小南山遗址地处黑龙江省双鸭山市饶河县饶河镇乌苏里江岸边。乌苏里江是黑龙江下游的一大支流，也是中国东北部中俄边境上的一条重要界河，赫哲族在此孕育了独特的渔猎文化，著名的《乌苏里船歌》就是根据赫哲族打鱼时所唱的船歌改编的。此次小南山遗址的诸多重大发现，有力证明了白山黑水的渔猎先民在中国古代文明的早期进程中发挥了特殊而重要的作用。

随着小南山遗址成功申报第八批国保单位、入选“2019年十大考古新发现”，饶河小南山遗址的知名度大增，不少学者专家和游客慕名而来，当地文化和旅游部门敏锐地捕捉到了文化和旅游市场的需求，将小南山遗址的保护与利用提上日程。

饶河县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局长刘润佳表示：“小南山遗址成功入选‘2019十大新发现’，对于宣传我县、我省的历史文化资源是一个宝贵契机，我县将积极向上争取资金，尽快建设小南山遗址公园或小南山遗址出土文物为主题的博物馆，以中国玉文化、黑龙江流域渔猎文明为抓手，彰显文化自信，确保遗址得到可持续研究、保护与利用，发挥其最大的社会效益，同时带动地方文化旅游行业提升，促进县域经济发展。”

刘润佳介绍，根据小南山文化内涵分期，可适时建立沿乌苏里江流域国际、国内考古科研、文化旅游合作，逐步扩大小南山文化影响力和辐射范围，以小南山文化为引领，带动县域内外挠力河流域、穆棱河流域等周边历史文化资源得到保护和利用，打造具有深远影响的黑龙江、中国及东北亚最早玉器文化名片，渔猎经济孕育文明示范名片，以文促旅叫响饶河旅游金字招牌，带动沿乌苏里江边境游优质文化旅游线路。

近年来，饶河旅游发展步入快车道：小南河村、四排赫哲族村入选首批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名单，当地通过开展“开江节”“河灯节”“开耕节”等特色民俗活动，饶河乡村旅游知名度逐渐凸显，尤其近两年联合乌苏里江流域市县打造“赫哲故里”“红色之旅”“畅游界江”等旅游品牌协同发展，饶河旅游知名度与竞争力显著提升。“小南山遗址的保护与利用，将成为饶河旅游发展的点睛之笔，助推饶河文旅融合、转型升级。”刘润佳说。